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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多人都有童年被老师询问“你的梦想是什么”的经历,科学家、宇航员、企业家、歌唱家、画家等答案参差不齐,这些绚烂的美梦既是童真的昭示,也是鼓励我们继续航行的海上灯塔。

被社会蹂躏几年之后,一谈起梦想,很多人泪眼婆娑,纵然它只是现实平凡里的一剂兴奋药,为生活增添一点精神上的乐趣,但不少人依然跃跃欲试,不甘就此放弃。

顾长卫导演的《立春》里有一句经典台词:

每年的春天一来,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,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,心里总是蠢蠢欲动。

谈起自己的梦想,我们总是有滔滔不绝的谈话兴趣和源源不断的行动动力,可现实却因没有满足人类情感需求的使命而变得冰冷残酷,即使是在万物复苏、生机盎然的春天,也不等于我们就能抓住贴近梦想的契机。

理想与现实的鸿沟

鸿沟,指的是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异,鸿沟本身其实并无所谓,重要的是鸿沟给人所带来的心理落差,失望、痛苦、自我麻痹,当现实距离梦想始终遥遥无期时,人类的心理和生活就可能会发生巨大的扭曲。

在电影《立春》中,小县城里的文艺青年黄四宝一直酷爱画画,梦想有一天考上北京的中央美术学院,成为响彻大江南北的画家。

跟很多艺术家一样,他留着清秀的长发,出租屋里堆满了自己的画作。为追求艺术,他脱光衣服,画自己的裸体,当母亲不堪忍受他的一事无成,指责他活了二十七八年从没给家里赚一分钱,整天只会画这些流氓画时,他像个预言家一样,提前躲在床底下,任由母亲打骂、把自己的作品糟蹋得稀巴烂。

他对自己的画画事业很执着,痴迷得不行。

但热爱只是成就的必要不充分条件,黄四宝接连考了5次,都未能通过美术学院的初试,这不仅是因为画画天才太多了,更是因为黄四宝对自己的才华有着不全面的评估——他的绘画技术其实没那么优秀,没有良师的专业指导,仅凭自学,更可能的是成为碌碌庸才,湮没于茫茫人海,而不是一枝独秀。

每次考试失败后,黄四宝都是一如既往地喝得酩酊大醉,然后警察就会打电话叫他的兄弟来背,然后继续整天混沌度日。

除了绘画,黄四宝还是当地炼钢厂的一名底层职工,靠着微薄的收入,勉强能养活自己。到了三十而立之年,黄四宝在诸多压力下,南下深圳,干起了骗人的勾当。随后他被一群男人打得落花流水,出门必戴头盔,才能保住一条小命。

比起黄四宝,舞蹈老师胡金泉稍微幸运一点。胡金泉至少是县艺术馆的芭蕾舞老师,他的舞蹈基础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。

但芭蕾舞者的着装通常都很贴身,从而勾勒出性感的线条,加上舞姿柔美、神态的律动,且常年没有结婚,胡金泉常常被人当成是变态。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民众的思想较为保守,胡老师也无法当众承认自己的同性恋倾向。

为守住自己对艺术的热爱,他假装猥亵一名女学员,也因此被关入了牢房。

在牢房中,好友来看他,胡金泉不仅没有显示出抑郁、愁苦,反倒因为大家不再对他抱有同性恋的歧视而放松下来,一脸欢愉。

在监狱里,他可以自由自在地跳舞,甚至还可以为大家编排舞蹈。监狱竟然成了他守护梦想的天堂。

相比黄四宝和胡金泉,王彩铃则是更加优秀一些。王彩玲是师范学院的音乐老师,天生一副好嗓子,还在北京接受过正规的音乐教学,县城的广播里经常播放她的歌剧。

意大利歌剧在当时是一种高大上的艺术,曲高和寡,市场需求也不太多,纵然她有一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,也始终不能在北京找到个好工作,成为大城市的一员。

为靠近艺术馆,她打算放下身段,找一个剧院的兼职,但兼职也需要北京户口,为此,王彩玲倾尽全力,花了3万块钱,请求一个中介帮她办成此事。

生活不会总是如人所愿,在期盼北京户口的期间,一位光头女孩谎称自己癌症晚期,希望王彩玲帮忙托关系,让她能够参加全国业余歌手大赛。王被她的可怜身世感动,于是拿回自己办北京户口的钱,助了一臂之力,这下,北京是去不了了。

父母总是劝她赶紧结婚,成个家,可相亲没那么如意,王彩玲选择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兔唇女孩,也算是为自己的下半生找到了寄托。

理想是丰满的,每个人都有几个梦幻般美好的理想,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努力和代价。但成功者总是小概率的,现实不会一视同仁,有的时候,人必须接受自己无法实现理想的现实。

周国平曾说:人生有三次成长,一是发现自己不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;二是发现再怎么努力,也无能为力的时候;三是接受自己的平凡,并去享受平凡的时候。

平凡才是人生的常态,当我们发现理想其实遥不可及时,其实不用执拗于内心,而是静下来看看,自己还有哪里需要改进。

王彩玲说:“每年的春天一来,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,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得,心里总是蠢蠢欲动。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,根本什么也没发生,我就很失望,好像错过了什么。”

王彩玲倘若继续托人办理北京户口,也有机会找到一个艺术馆的工作,进而成为正式的高音歌唱家,黄四宝如果能找到专业的画家老师做出指导,也尚有一线生机,舞蹈老师胡金泉也可以选择带母亲离开小地方,择一座大城市施展自己的抱负。

其实他们并不是无可救药。个人才华很重要,但机遇更重要,环境、他人的提拔,可能比自己的勤勉更为关键。

所以,理想还是要有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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